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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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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前因為不想回家面對駱可熏,傅維庸多半時間都待在醫院裏,縱使回去也只是洗澡睡覺。

但現在他不需要再為她的無理取鬧心煩,因為她已改變自己任性的個性,現在回去,多半是她在他面前苦著一張臉,他則當作是消除疲勞的樂趣。

想通了她只是因為年輕一時任性沒有惡意後,漸漸的,他待在醫院裏的時間也縮短了,這會他在早上八點左右才到醫院的研究室。

在他隔壁研究室裏的餘世華聽到聲音走過來,再次對好友最近的作息時間改變感到意外,尤其是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看到他睡在研究室裏了。

之前誤會駱可熏懷孕的事,以為兩人之間會就此結束,所以那一陣子好友才不再感到煩躁,但是誤會解開以後,原本還擔心兩人之間的關系會變得更惡化,沒想到,結果卻不如他所設想的。

尤其是這幾天,好友的心情明顯上揚,甚至不曾見他心煩了。

「現在才來?」

「不然呢?」傅維庸看了下表上的時間,也才八點,離九點的門診時間還早。

餘世華看他態度輕松,忍不住探究,「你最近是有什麽好事發生嗎?」

「少瞎猜了。」傅維庸這話多少是拿上回誤傳懷孕的事情虧他。

餘世華感到意外,畢竟過往只要提及跟駱可熏有關的話題,好友的態度可不像現在這樣輕松。

只是考慮到他對駱可熏的觀感,他還是小心的再探詢,「到底是什麽事?」

傅維庸因為想起駱可熏苦兮兮的表情,臉上不自覺的泛起一抹笑容。

「你趕快說來聽聽。」他忍不住催促。

傅維庸其實不知道該從何說起,畢竟也不是什麽特別的事。

餘世華只得自己再發問:「你跟她……你們最近還好吧?」

「就是那樣。」他順口回得輕松。

什麽叫就是那樣?餘世華不以為然。要是以前他不早拉下臉來了。

「跟她關系改善了?」

「總不能一直那樣下去。」

聽到他松口的態度,餘世華驚喜,「真的改善了?」

理解他的驚訝,傅維庸解釋,「之前我對她太嚴苛了。」

已經夠驚訝的餘世華聽到他又這麽說,雙眼不禁瞪大,「到底發生什麽事?你對她的態度居然變這麽多?」

傅維庸不否認,只不過也不是發生了什麽特別的事,有時候純粹是轉個想法,看待事情的角度就不同了。

「只是想通了一些事。」

「終於決定接受她了?」若能接受,就是最好的結果。餘世華樂觀其成。

冷不防聽好友這麽一問,傅維庸征然,他壓根沒想那麽遠。

「你在說什麽啊?」

「不然呢?看你這會提到她的態度,如果不是打算接受她,怎麽能這麽輕松?」

一句話問住了傅維庸,他心裏是真的沒有想過。

餘世華打算再追問,卻被敲門聲給打斷。

傅維庸回頭看向門口,「進來。」

一名護士開門進來,「傅醫生,院長請您去找他。」

「知道了。」

護士離開後,餘世華不忘叮嚀,「回頭記得把話說清楚。」他非要追問個水落石出不可。

傅維庸在他離開後才脫下西裝外套換上醫生袍,跟著走出研究室。

院長室裏,進門的傅維庸見到父親,「爸找我?」

傅父已經在沙發那頭等他,「過來坐吧!」

不知道父親找他有什麽事,傅維庸走向沙發坐下。

看著兒子,傅父心裏其實也有些憂心,哪個做父親的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幸福?

「最近你跟可熏……」

聽到父親起的頭,傅維庸多少猜到父親要問的事,「爸不需要擔心。」

面對妻子時,傅父雖然還能自我安慰,但是這會面對兒子,他希望能將事情說清楚,「這話我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。」

傅維庸自然也知道。

傅父看兒子沒有答腔,又道:「真的處不來,我跟你媽也不可能勉強你。」

就算是跟駱父在醫學領域裏相交多年,兒子在學校時也受過駱父個別的指導,但傅父不可能因為這份交情就犧牲兒子的幸福。

雖然聽出父親話裏的意思,但傅維庸仍然只是表示,「我知道。」

這不是傅父想聽的答案,他要知道的是兒子心裏究竟有什麽打算,「本來我跟你媽是不打算插手,但是也擔心你會不會是因為顧慮到兩家的關系,所以才找你過來讓你知道我跟你媽的想法。」

聽到這裏,傅維庸已明白父親的意思,父親只差沒把離婚的提議說出口。

問題是,他根本沒想過要離婚,「暫時不會了。」

傅父一時沒能聽懂兒子的意思。

傅維庸進一步表示,「之前的那些事不會再發生。」知道父母擔心他的婚姻狀況。

「這種事能靠口頭上說說嗎?」夫妻之間的相處是一輩子的事。

傅維庸因為父親語氣裏的反對,下意識地改口,「以後不會再有那些事情發生了,我說到做到。」

傅父意外聽到兒子這麽說,不明白他這自信從哪來,但是看兒子說話的神情,又不像是在搪塞他。

「不管以後的情況會怎麽樣,爸媽都不需要再擔心。」對於跟可熏之間的關系,他有自信能妥善解決。

傅父看兒子說得這麽有自信,似乎是跟媳婦之間的關系出現轉機,他仍忍不住問:「可熏也是這麽想的嗎?」畢竟夫妻如果不能達到共識,婚姻還是無法持續。

可熏心裏是怎麽想的他不清楚,但是他有自信會讓她的想法跟他一致。

「對。」

他信心滿滿地替她回答。

聽兒子這麽說的傅父雖然不清楚他們之間的轉折,但是今天找兒子過來的目的總算是達到了。

「那好,不管怎麽說,兩個人要是能相處下去總是好事。」徑自替兒子跟媳婦之間的關系做了結論。

傅維庸也沒有反駁這樣的結論。

因為跟父親的一席話,白天在醫院裏傅維庸想了許多,尤其是對駱可熏的想法。

雖然之前壓根不曾想過,但是這陣子以來她的改變確實引起了他的註意,甚至是改變了他對她的態度。

因此當父親提出有意讓兩人離婚的想法時,他才會下意識的給予否定的答案。

甚至是這會,進門的他已經習慣她不在客廳裏等他,反而是他自行走去書房找她。

只是在經過房間時看到門開著,他覺得奇怪,於是走進房間,聽到浴室裏有聲音,而且浴室的門也是開著的。

知道她人在浴室的傳維庸走了過去,看到她背對著他站在洗臉槽前,鏡子裏的她臉上沾著血。

「怎麽回事?」他連忙走了進去。

從鏡子裏見到他回來的駱可熏沒空打招呼,正忙著用衛生紙將鼻血止住,「我流鼻血了。」說著鼻血又流下來,她微微要將頭往後仰。

傅維庸看她這樣不行,抓過架上的一條毛巾,「先搗著。」跟著在她來得及反應前,人就被一把抱起。

抓著毛巾打算止血的駱可熏一驚,傅維庸已經抱著她要走出浴室。

直到來到房間,他才將她放下來讓她平躺,駱可熏也才反應過來他的用意。

「流鼻血要躺著。」

她其實,也知道,「我以為很快就停了。」

看著她抓著毛巾的手上還沾著血,「怎麽會突然流鼻血?」語氣裏是對她的關心。

「我也不知道,洗完澡打算去念書,到房間門口就突然流鼻血了。」

傅維庸伸手接過毛巾,要看她的情況,見還沒有止住便又替她按著。

「以前也常流鼻血嗎?」

「才沒有。」跟著像是想到什麽似的,駱可熏忍不住喃念,「以前又不用讀這麽累……」語氣像是在自語,卻是對他的埋怨。

「說什麽?」明明聽到的傅維庸故意問。

「呢,沒有。」

他忍不住又逗她,「今天的功課都讀完了?」

駱可熏眉頭一皺,懷疑他還有沒有良心?她都已經讀到流鼻血,不知道她以前怎麽會沒有發現他這殘忍的一面。

「我在流鼻血。」除了是提醒他自己的情況,也是在轉移話題。

「所以呢?」傅維庸像是不明白兩者之間的關聯。

駱可熏只能張著嘴找不到話回他。

倒是傅維庸註意到她鎖骨沾到一滴血,應該是剛才在浴室裏仰起頭時滴到的。

幾乎是出於直覺,他伸出另外一手要抹去那滴血。

駱可熏一驚,雖然沒能看到他的手摸上自己鎖骨的畫面,其中的親密已經足以讓她楞住。

他在她驚訝的表情裏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,卻沒有要收回手的意思,「沾到血了。」

明白他意圖的駱可熏雖然稍稍收斂了驚訝,心裏的騷動卻無法平息,尤其是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心情面對兩人這會的親密。

最後她選擇逃避,「我去擦幹凈。」跟著就想起身。

「在做什麽?」傅維庸的手還替她按著毛巾。

駱可熏不自在的接手按住,「已經不流了。」

見他打算說些什麽,她已經比他心急地按著毛巾要下床,在他來得及阻止以前,她匆忙下床往浴室走去,傅維庸先詫異,跟著像是反應過來她的羞澀,因而揚起嘴角。

盯著浴室關上的門,他的指間仿佛還透著她鎖骨上的餘溫,腦海裏不覺想起白天好友說的話——

「看你這會提到她的態度,如果不是打算接受她,怎麽能這麽輕松?」

傅維庸發現,其實接受她未嘗不是件愉快的事。

很多時候心態一旦改變,之前沒有發現或者是察覺到的事實也會跟著開始慢慢浮現,像是駱可熏面對他時的回避。

之前傅維庸不容易註意到,但是在對她的戚覺改變後,發現她不再像以前那樣一心想討好他。

偶爾不經意地一個眼神對上,她卻像是心虛似地移開了,這讓他感到無法理解。

如果說是擔心再引起他的反感,相信他的態度應該已經明顯改變,更別提在那之前她的態度似乎就有所不同了。

雖然說在準備考試,但是也不可能因此改變她對他的心態。

不再黏著他、不再討好他,甚至不曾再到醫院來找他……這樣的發現讓傅維庸稱不上愉快。

問題是,如果他沒有看錯,她當時匆匆躲進浴室的反應明明是因為羞澀,不可能是因為不再喜歡他。

那到底是什麽理由,讓她對他的態度變得不同?

傅維庸想不明白,但是不管是基於什麽理由,他都不打算讓她逃避他。

在上午的門診時間差不多要結束以前,護士離開去上廁所的時間裏,他拿起桌上的電話打回家裏。

家裏那頭的駱可熏接起電話,意外是丈夫打回來的。

「在書房嗎?」

聽到他這麽問的駱可熏直覺,他該不會是打回來查勤的吧?「對,在念你交代的範圍。」現在的她每天都得遵照他訂下來的進度念書,根本就不可能偷懶。

「今天先別念了。」

猛一聽到他這麽說,她很意外,「為什麽?」有一點點不甚安心。

傅維庸說出事先想好的說詞,「在你現在左邊抽屜中間那格有個黃色紙袋,是很重要的數據,我急著要用,替我送過來。」其實他打算跟她來個午餐約會。

資料?她一楞,「呃,可是……」

「快點,我急著用。」他交代完便結束電話。

留下電話那頭的駱可熏還有些反應不過來,為他突然打電話回來要自己替他送數據過去。

一切就如同傅維庸所預期的那樣順利,中午門診結束後,護士正在整理病歷資料。

在等駱可熏來的傅維庸,意外接到母親打來的電話。

「媽有什麽事嗎?」他奇怪母親怎會在這個時間打電話來。

「門診結束了吧?」傅母在電話那頭問起。

「已經結束了。」

「那中午跟媽吃個飯吧!」

「抱歉媽,我今天……」

像是不打算讓兒子有拒絕的機會,傅母直接表明,「我現在在你們醫院附設的餐廳。」

「你在餐廳?」

「怕你說工作忙,所以就先過來餐廳這裏等你。」

聽到母親這麽說,他一時也無法再拒絕,雖然已經約了駱可熏,但看了下表上的時間,應該來得及,於是他決定先跟母親見個面後再回來。

「那好吧,我現在過去。」

掛上電話後,傅維庸看護士還在整理病歷,「Miss李。」

「是。」護士擡起頭來。

他直覺想交代她可熏會送資料來的事,但話到嘴邊又因為這一年多來周圍的人對他們夫妻之間關系的看法,最後轉念收口,「我一會就回來。」

護士怔了下,不明白他這麽交代的用意,畢竟門診己經結束了。

無暇理會護士反應不過來的表情,傅維庸起身走出診療室,打算快去快回。

從家裏到醫院的路上,駱可熏還是忍不住意外他會打電話請她送數據到醫院。

雖然說最近兩人的關系有明顯的改善,甚至那天去百貨公司,看中的衣服還是他付的錢,她剛開始的時候覺得驚喜,但之後仔細想想,便猜到他應該是因為自己最近改變的行為,而不再排斥她。

果然,這麽做是對的,只有試著放開他,才有可能讓他開心。

只不過他會願意主動交代她事情,並要她到他工作的地方碰面,仍令她感到訝異,畢竟自己之前到醫院無理取鬧的行為讓他很沒面子,他應該恨不得她別再踏進醫院一步才對。

像是為了報答他願意再信任她,駱可熏不敢耽擱,一到醫院就直接往他的診療室走去。

診療室外頭因為門診時間已經結束,並沒有病人在等待,因此她直接走過去敲門。

裏頭的護士聽到聲音說:「請進。」

駱可熏推開門,以為會看到傅維庸,卻只看見護士一個人。

護士見到她也感到意外,表情甚至還有絲為難,顯然是因為她以前的行為太令人印象深刻。

雖然看出對方表情裏的為難,她仍試著讓自己表現出應有的禮貌,「你好,請問傅醫生在嗎?」知道自己之前的行為確實不應該,她現在試著改進。

護士意外她對傅維庸的稱呼,之前她都是直接喊他名字,態度也不像現在這麽客氣、有禮貌。

只是因為之前的事記憶猶新,護士下意識仍是有些防備,「傅醫生出去了。」

出去?駱可熏意外。他不是還等著要這份文件嗎?怎麽會出去了?

「請問他去什麽地方?」雖然依稀有聽到他的去處,但基於過去的經驗,護士還是隱瞞道:「這我就不清楚了。」她擔心駱可熏會去餐廳跟傅維庸起爭執。

駱可熏明白自己過去的行為讓她不受歡迎,心裏並不怪對方。

這時她想到傅維庸急著要這份文件,「請問,他是不是急著要這份文件?」護士看了她手上的文件一眼,她今天天並沒有聽到傅維庸交代,所以以為是駱可熏又像以前一樣找借口過來醫院找他。

「抱歉,我真的不清楚。」護士語氣淡淡的說。

駱可熏質疑她說的話,但也能夠理解對方的態度為什麽會這樣,她想把數據留下來,卻又擔心他不曉得她人已經到了,他在電話裏再三的交代他急著用,她覺得親自交給他比較妥當。

「這真的是他請我拿過來的,而且很急。」

護士看駱可熏說得真切,實在不像是在說謊,而且她今天的態度也似乎改變許多,不像之前那樣蠻橫強勢。

盡管心裏半信半疑,她最後仍松口了,「可能是在餐廳裏,剛才院長夫人打電話過來,我聽得不是很清楚。」

媽?因為以前不懂事的行為,這會聽到婆婆來找他,駱可熏心裏多少產生遲疑,只是想到手上的數據……

最後她對護士說道:「謝謝。」跟著走出診療室。

護士看著她離開,心裏還有些意外她的轉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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